病房里的西瓜皮

——当至亲重病时，他们却在计算房产价值

记得，以前，我在逗女孩子的时候，有过这么一招——就是当女孩子，不小心磕碰到你的家具的时候，男的第一反应应该是赶紧抓着她的手，嘘寒问暖的问道：“有没有伤到？”。我则反倒而行之，第一反应故意去看家具，病惊讶的喊道：“我去！没有坏吧？”，气的女孩子的哭笑不得，又爱又恨……

二十多年以后，我没有想到此种招式，会用在我身上，而且，性质变了，很过分很过分。

2024年12月初，我爸住院，查了肺癌晚期，已经发展到第4期了。按普通人的寿命计算，估计只剩下3个月的寿命。为此，我们只能飞北京去治疗！

就在其他亲戚都纷纷出力，筹钱给我爸爸治病的同时，所谓家族中收入最高，最有钱的舅舅，屁都不放，只留下一句：“不怕，时间还多，还可以活半年呢……”。

这还不算玩，担心我爸爸死在他们的燕郊的房子里，三番五次来打听我和我妈妈住在哪里？那时候我和我妈妈在北京胸科医院，住在门诊大厅里！我怕妈妈冷着，所以睡袋大衣都给妈妈用了，爸爸当时住在CCU，而我，拿出军训时迷彩服一穿，就席地而睡，谁住你80年代的破房子了？

元旦初，爸爸心脏手术结束后预后不良，没办法，我们再次住进了中美医院，即使是回到燕郊家里，我们在的也是自己的忆江南。有句话叫作：“自己窝就是自己窝，无论再小，再破，都是自己窝。别人的窝始终是别人的，在着，你也不会有什么感情。”

爸爸住院一直住到了2025年3月26日，今天为止，一直都在与病魔抗争。舅舅一家依然没出什么力，反而是六姨家，带着表妹，不远万里的从西双版纳飞到燕郊，来煮饭给我们吃，我心里面非常感激，常常吃着温暖的米线时，眼角里泛着泪水，那是感动……但是我不能表现出来，所以我强忍回去，假装每天像个小孩一样，喊着顺口溜，帮父亲捏脚，与此来增强他与病魔的抗争意志……

而舅舅一家怎么做的？喊了另一个亲戚，四姨上来拍照给他们看。虽然四姨支援了我们1万块钱，但是，最终目的估计是来完成舅舅的拍照任务。别想错了，你以为是拍我爸爸是否健康的照片给他们看么？不，他们是让四姨来拍摄那破房子的照片给他们看，还是连续2次拍摄，连渗水的破地下室都不放过……还大言不惭的当你面说：“拍照我是为了拿给昆明的装修设计公司装修……”

这时，我想起了外婆讲过的故事：“建水有一天非常炎热，酷热难耐，有个富人啃着西瓜解暑，这时一个穷人到富人跟前说：‘师傅，天气太热了。一会儿你吃完西瓜，能不能把西瓜皮给我擦擦脸？’，富人不以为然，吃完西瓜以后，把西瓜皮扔在里满是泥土的地方，还用脚顺势踩了踩西瓜皮，故意羞辱穷人。于是，穷人恼羞成怒，一刀就带走了富人……”

无疑，现在舅舅家就在干这种蠢事。当然，我在这里不是要索求什么。帮不帮忙是他们的自由，我们也没有期望你能帮上什么忙。只是，人人都懂的人死为大的道理，哪怕你帮不上忙，只给一句善意的安慰，也是不错的。大张旗鼓的，重复的来要房产，无非就是下了逐客令，生怕我爸爸死在房子里，折了他们房子的价而已，所以才会搞出这种滑稽的小动作，看似以为自己聪明，实则一头蠢猪。

做人给自己留点余地，即是给己方便，也是给别人方便。落井下石的这种事情都能干，也不怕给自己折了寿。这就好比，一个人在快要饿死的时候，另一个人在这个时候，拿着个鸡腿，在快要饿死的人面前晃悠，最后把鸡腿喂狗，再嘲讽的说：“想吃吧？老子喂狗也不会给你吃……”就是这种感觉。

所谓，人眼不见天眼见，多行不义必自闭。你的家属该得癌症的得，该死的死，该瘫痪的瘫痪，你说，下一个会是谁呢？

————陈驰
2024年3月26日