杂侃——扩张生命的面积空间

杂侃——扩张生命的面积空间

2021年11月25日 作者 superdingdinggou

  我不知道生命的长度,我恨过,怕过,我的职业都在生病。我不知道何处是我生命的止点,训练你,训练你,只能在生命有限的长度里,扩张面积空间,我追求浪漫的生活,需求阳光、空气与水,需求生命染上七彩并添加音乐。

一、党校

  党校有许多树,鸟鸣,来自窗外的某棵树荫,什么鸟?我并没有想过,似乎,这也不需要去想,版纳每天的生活,也像鸟鸣般忽短忽长,曾经扛着泥泞的自行车, 蹒跚在泥泞的土路上;曾等待过往的班车,焦躁不安。有了上班的汽车后,生活成了3点一线,学校办公室、学校宿舍、城里的家,几十年周而复始,上班下班,回家吃饭睡觉……

二、饮料厂

  人说,有什么不能有病,没什么,不能没钱。于我有病无钱,一无所有的我们,必须拼了命去苦钱,苦,比苦瓜黄连苦,上班赚钱,自己紧闭自己,8小时在高墙内。下班,家有工厂,家就是战场,只有无休止的吐血流汗,生活里没有双休,没有电视,没有音乐,只有机器的咔咔声,夜12点前睡觉都是奢侈的。

  衣裤总是湿淋淋的,水,瓶子,机器堆满我们的视界,脚与手指伤痕累累,迈脚一步,一个趄趄趔趔,我们是背负重壳的蜗牛,艰难的拓展着我们的空间。

三、叠加别墅

  我们家,曾有一楼一底的大屋子,236㎡,还有小菜地,一株绿葡萄遮盖了天井,天井是花岗石拼砌的,或圆或方,小院内养有许多花草,先是养了美人蕉,尔后又养龙血树、三角梅、爆竹花、君子兰,大晾台上,还养过吊篮草莓、唐菖蒲,那是我们安放身心的地方。我给它取了个名字,叫葡萄园。葡萄园虽然变卖了,但是,那屋,那院子,那阳台,还有葡园里的绿葡萄,红李子,红草莓,都是流淌在我血液中的一部分。葡萄,滋润着我们的生活!

  葡园里那个孤独的孔雀,对着镜子和自己的影像生活了多年,喜欢人抚弄的画眉,会呲起自己的毛,饶舌的鹦鹉,翻羽鸟,长尾巴雀,乃至利爪的鹰,永远的留在心之隅,至今我仍能听见院中的鸟鸣,葡园是梦升起的地方。

四、饮料厂

  饮料厂是我们一手创建的,虽然被强大的国家机器摧毁了,但其灵魂依在。每每想到它,我心很痛。几乎每日我都会去那里,尽管那是一片废墟,我想似去赴一场约会,读书,写作,或者锄地种花,将废墟变得葱茏起来,在井旁搭起了凉棚,地面用箱子,烂桶种了些果蔬,家里爬满了南瓜、空心菜,葫芦上了架,又穿进了厨房,茄子,葱,韭菜应有尽有,苦凉菜,冰粉果,苦果,自己在废墟中生长。绿荫了一片地,我把自己禁锢在破墙里,很少去外面散步,许多时候,都是坐在院子中冰冷的石凳上,凝神。偶尔,眺望一下院外的杂草,对于院外的世界,我有太多的话要说,我写了它们,那是一些永远没有机会发表的文字,累了的时候,我会躺在尚未拆除的破屋里,枕着一块木板,看梁上的星星。饿了,用掉下木棍,去煮饭烧水,火是有生命力的,它给冷寂的厨房有了暖意。

  周围的原住民已被赶走了。直面这世界有许多荒谬的事情,这个世界漏洞百出,我们是漏洞的制造者,也是受害者,若干年前,自己的冲动和狂热,换来现实中的积极败退,将生命浓缩在一个病字上,就像被摧毁的饮料厂,浑身是伤。

五、隐

  故乡是再也回不去的故乡,异乡是待不下去的异乡,活不起,病不起,死不起,这是现实。

  我固执的拒绝电脑,切断通讯,不用手机,企图保持一份田园般的感觉,我与这个世界彻底脱节,手机除了接听,再不用其他功能,有电脑,只是浏览新闻,有汽车,不开,有摩托,不弄,连路也懒得去走。微波炉,电磁炉,饮水机,无人机,束之高搁,收音机,VCD,均在关闭状态。哀哉,人近古稀,仍不具备与这个社会打交道的能力,皆因为我们已被这个社会太多的真实击伤,那些真实,已经远远超过我的承载能力,人是累死的,身累,心累。

六、帝都

  北京,20多年前,我曾把它定为我的归宿,一套小公寓,两间小平房,四个地下室,构成我们的蜗居,曾经让我们安宁。这是燕潮铭酒厂家属楼,原来的燕潮铭酒厂是个闻名北方的大厂,厂内杨柳依依,厂内纵横着车间,还放置有大坛大罐,我们的蜗居是厂的后院。

  突然有一天,厂被拆除了,留下百亩荒原,荒原外如孩子堆垒积木,一栋又一栋的高层建筑转眼便搭建起来。前面有资本家乐园圣德花园,随时可见业主在院中的塑胶球场上打网球,左邻是几十层楼高的东贸国际,右邻是层层叠叠的东方御景,我们生活在水泥森林中,庆幸的是,我们在酒厂生活得如鱼得水。

  小区是自由的,可以自由的停放车辆,自由遛狗乃至种菜养花,我们搭建了一个简易的钢架棚堆放杂物,钢架棚外,种了豆角,韭菜,和葱。辛苦,但快乐。每天早晨,我们自己做饭,不是煮面条米线,就是到小区门口买豆浆油条什么的。比如:在小米粥里加上一勺白糖,这让我觉得一整天的生活都很甜蜜。吃完油条,就在路旁看汇入城市的车流,回想自己这些年走过的路,心里常常涌起很复杂的想法,这里面有一种我永远说不出的感动和感激,我所认识的那些人,是他们的帮助,他们的打击,甚至是他们给以的伤害,让我成为了我。

  北京这个目的地是我设定的,我爱它,在这个不知道我是谁,也不需要谁是谁的都城,我给自己鼓掌,我可以独自体味自己人生的疲惫和落寞。

  人,真是一种说不清的动物,内心排斥现代,却向往现代,我对电脑等现代电器的固执拒绝,事实上,最终导致我更加的在意。

  在北京,我可以超越版纳100年。

  我觉得我的眼光真是长远,我满意这样的眼光。尽管我们过着一半明亮,一半灰暗的日子,因自由而明亮,因贫穷而灰暗。但我仍然愿意以一个陌生人的形象,出现于北京这个都市,我可以赤足走在北京的街头,可以恣意的坐在街边的石阶上,随便捡一张广告仔细的看,挤一挤地铁,乘一乘公交,看看这个光怪琉璃的世界。

  大隐隐于市,我就是一介平民,逃于禁锢了自己几十年的边地。我想,让心平静,平静。

七、下南洋

  儿子原本考取的是英国谢菲尔德大学,因经济原因,重新选择了英联邦的马来西亚,林登联东伦敦大学留学,学习西方语言和经济。

  退休后,心绪一落千丈,想着到恩施收菌子,做特产生意,但层层受阻,有菌子没有人捡,恩施变成妇老农业,农村鲜有年轻人,进城打工了。我们无功而返……

  回北京办得马来西亚签证后,携带些电器,飞抵马来西亚,进入马来西亚后,方知人家的国家已经非常现代化了。TESCO大得让你瞪眼,整个TESCO豪华的像个机场,一站式你可以买够全部东西,大到银行,小到鱼虾,吃的住的,应有尽有。TESCO的停车场,大的像机场的停车楼一样,分类排列的都是豪车。马来人穿着鲜艳的服装,购买新鲜的食材,蔬菜为保鲜是种在软木塞中,中国的罐头很多,连老干妈都有,榨菜很便宜,所有的价格都低于国内。

  售货员彬彬有礼,门口还站着礼仪人员,操一口英文,鞠躬,问好!一家伙就被人家震住,在洁净的地板上,你绝对不会吐痰。在优雅的坏境中,你也不敢高声喧哗,自然的环境就会自然的教育你。

  汽车永远礼让行人,公路已经标准化,公共车非常宽敞和干净,只要有几个人到点即走,人恭恭谨谨的排队,购票上车,绝不大声喧哗。打的士,是要登记的!平民有平民的出租车(红白),贵族有豪华的出租车(纯黑色),区别是颜色和钞票。

  路边的棕榈树绿得耀眼,小贩们在树荫下售卖了成串的芭蕉,一堆一堆的椰子,还有紫色的火龙果,怪了,所有的水果都比国内甜。

  居民医保外还有慈善医院,你可以不花一分钱,就可以就医。他们的房屋是国家盖的,永久地契。华人和印度人只需交部分费用,就可以永久拥有。马来人则不需要,他们的房屋都是无偿的,还根据所生的子女,配给山林地。生得越多,国家给的福利则越多……

  小学到高中是不要钱的,工作也不怕,可以当兵,可以当警察,也可以当公务员。只是华人不喜欢,更喜欢做生意。我看见一个名为拿督公公李牛的庄园,很大很大……要开着皮卡车才能巡视完庄园,门都是感应自动门,有些工人在里面开着皮卡车摘椰子。河边的水里,有许多的鱼!却没有人去捉和钓。

  我们租住的公寓,是130㎡的,我记得是PR22-F3A01,3室3厅3卫2阳台,每月500令吉的租金,我们购置了摩托,单车,电脑,电视,冰箱……组成了一个家,在这里做起了外卖。

  实现了退休后的自由和自我,每天赚得的钱,让我们笑声不断。5元的成本,可以卖出80元。世界上最好听的声音,是数钱的声音。QQ的滴滴声,可以让我们立马兴奋。口里喊着:"钱来了……",就跑去送货。3马币一个的包子都不想送了,白开水也不想喝了,要喝易拉罐。自己煮的饭也不吃了,换着口味去吃披萨和椰浆饭。

  一来二去,和这里的人相处融洽起来,卖肉的人会说:"阿斯玛来了……",买了他的肉,他的菜,他会用他们的本田汽车载你回家。老板娘也是会拥抱你!保安也会提醒你,卖椰浆饭的老奶奶,也会多给一份,每个人都是笑脸相迎,认识不认识的,在路上遇见,都是举手打招呼,并说:"Morning!",我们也是彬彬有礼的回应。

  一个大国的子民,来国外学会了礼仪,好笑。竟然是在退休后……

  原以为我们的制度是最好的,外国的制度都有缺陷。其实,下南洋1年多,全部颠覆了。国家富强,和人民的幸福指数息息相关,只要你真正为民,你的国家会很安逸。马来西亚执政的制度,是符合马来西亚的,所以马来西亚发展起来了,是个现代化的国家。

  以前,总想着身份和吃的,住的有关。车豪华,人高贵,其实不然。在马来西亚,即使是小贩,他开的都是豪车!汽油十分的便宜,也没有养路费,车船费之说……你的电费只要不超过20元以内,国家为你承担。水费无人来收!职业平等,就是扫地的,也是用着电动吹风机,割草机……

  回国了,仔细想一想,不是豪车里的就是富豪,很可能,这豪车只是包装的!国人活得很苦……光鲜的外表下,很可能是啃着馒头的欠债者,活得一点都不安逸。

八、半亩家园

  我的半亩家园在勐海乡。购得后荒芜了10年,几间石棉瓦房,一个围墙,围个院落,成最简陋的住宅。捡几根柴火也被左邻右舍笑话,在家园里种点丝瓜,还被人频繁来偷……偷了50只鸡还不够,还毒死了狗。国人啊!品质下降到偷鸡摸狗……

  大城市有雾霾,空气不好。小城市空气好,人气不好。

  其实,大都市的高楼汽车,和我们没有半毛的关系,高楼在我之外,我没有门牌,豪车在我之外。我满身尘埃,我逃离了钢筋水泥的森林。回乡来建造我的半亩家园,青石地板铺起来了。石桌子来了,砌了水池,做了假山,养了锦鲤,栽了几百种花,有了全玻房,玻璃栈道,花园,住宅已现代化起来。还购置些奢侈品,景德镇瓷器,瓷白兔,瓷花斑狗,做了花坛,让梅兰竹菊常开,桂花香飘四季,我的小庄园成形了。两个大狗,一只拉布拉多,一只昆明犬,几只利比亚猫,陪伴着我们。种点小菜地,养点花,美啊!美啊! 实现了陶渊明的桃园梦。一步一步,我们走向了人生的"巅峰",自我实现。

  于是,想去哪里去哪里。哪儿有我的东西,就是我的家。我们在地球上游荡,半年玩,半年休整。观风望景,探世界。

  在广州假装是一个广州市民,在妹妹的公寓南沙蓝色海湾住了一段时间。

  如今,来到湖北恩施观风望景,看遍了恩施八个县的仙山仙水,上唐崖,爬大峡谷,观腾龙洞,钻地缝,进天坑,望巫峡,探神龙溪。在鹤峰屏山大峡谷游水,来地心谷探秘,去了野三关享巴山夜雨。最后,又回地心谷,租了个房子住了下来,阳台上看风景,有山有树有火车,彻底变成山民,吃山茅野菜,烧篝火,悠哉悠哉。管它疫情肆虐,我自淡定。

半年后,疫情围剿,逃离恩施,回到北京,又被禁锢。三天两天捅喉咙,足不出户,仍然赶上了最可怕的7.2型新冠病毒,买不到药,五个月不下床,不下楼,吃完所有库存药,艰难的自愈……疲惫的回到版纳,哦豁,小庄园变成了“小吴哥”,家园彻底的荒芜,大黄狗也饿死了,猫也跑了,比鬼屋还更鬼屋……